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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會在十二點前發出來,大家明天看也行。未完待續。 (2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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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仔細去想,真的不知他是誰,我只顧著與他一起說說笑笑,卻不記得問問他姓什麽,我真是太蠢了。”

春棠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
她怕她憧憬的美好的情感,到頭來不過是一個有婦之夫的小樂子。

她用了那麽大的勇氣才敢去見他,小心翼翼地與他相處,到頭來卻發現對他一無所知。

“放心,我會問清楚的。”許諾一把抱住春棠。

安撫好春棠後,立刻出門找了胡靈。

二人去了酒樓,點了一壺熱酒,一碟豬耳朵。

“你能幫我問問嗎?”許諾描述了自己要找的人的外貌。

胡靈夾了豬耳朵放嘴裏,嚼完後,看著許諾說“錢家那麽大的家族,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小廝,怎麽能找得到。”

“是四太爺那支的人,他們那支都是武將,你不該很熟悉嗎?”許諾笑著給胡靈倒酒,如果不是萬不得已,她不會用那些勢力去查。

胡靈嘆氣,拿起酒杯,晃著裏面的酒,說“小廝我可不熟悉,不過,讓我想想……十八九歲,大高個……幼子的小廝……”

許諾雙手托腮,認真地盯著胡靈,希望她能想到些什麽。

“你要找的這個人的主子,我倒是知道。他叫錢昭,今年十八歲,早些年但凡來汴京都要和肖遠打架,每次都輸。他祖父看他那身子板,都不敢讓他去軍隊,怕他被人打了。”

話畢,胡靈哈哈哈大笑。

許諾對這個錢昭不感興趣,只是想知道他的小廝如何。

“你快幫我想想,他是否有一個相貌不錯的小廝。”許諾夾起一大塊豬兒塞到胡靈嘴中。

胡靈嚼完,又張著嘴,示意許諾再餵。

許諾直接端起碟子,坐到胡靈身旁餵她。

胡靈吃了幾口後推開許諾的手,說“沒有,無論相貌如何,他身邊可沒有十八九的小廝。那些從小跟到大和他一般年紀的小廝,去年就被孫太妃全打發回杭州了,如今的小廝,年紀不過十四五吧,不過我也有些日子沒見他了,說不準又新找了幾個小廝。你問他的小廝做什麽。”

胡靈沒想到許諾如今竟關心起這些無聊的事情,一臉的嫌棄。

錢昭的小廝若是孫太妃安排的,便不會隨意更換,許諾若有所思地站起來,說“這頓你請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

看著許諾離開的背影,胡靈哼了一聲,“可是你叫我出來的,又讓我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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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6 門不當戶不對

天上又飄起了雪花,街道上的腳印被緩緩覆蓋,不久,又被行人踩開。

從酒樓出來後,許諾直徑回了許府找呂氏。

“怎不穿鬥篷?”呂氏正在做針線,看到許諾進來,便將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,取了手帕拿在手中。

“娘,孩兒不是想您想的緊嗎?”許諾先在爐火邊烤了烤,才笑嘻嘻地坐去呂氏身旁。

呂氏大病過兩場,不可沾寒氣。

呂氏笑著說“你這孩子,從哪兒學來的油嘴滑舌。”呂氏拿著手帕幫許諾擦拭頭頂還有肩上的水珠,笑得心滿意足。

她的三個兒女,大兒子外表風流倜儻,十分光鮮,實際上卻是個老實孩子,從來不會說漂亮話,心裏想的事都寫在臉上;小兒子與大兒子相反,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裏,話語極少,從不讓她操心,自然也不會說漂亮話;只有這個女兒,最會哄人,漂亮話隨口就來。

孩子們性格各不相同,做事卻都有分寸,她這個做母親的,著實要比其他夫人輕松些。

“娘,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,這幾日外面冷,您出門時穿厚實些。”許諾說道。

“你爹爹早晚都要和我說一遍,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,如今你也來說,真當娘是不知饑寒的幼童嗎?”呂氏說著話,將手捂到許諾凍得發紅的耳朵上。

二人相距半臂,許諾伸手環住呂氏,問道“您知道錢國公家的一些事情嗎?比如孫太妃、黃妃……”

呂氏沒想到許諾會問起這個,不過作為自小從汴京長大的她正巧很清楚這些,便清清楚楚地給許諾講了一遍。

天從暗白完全轉黑,不知不覺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。

“娘,您知道二十一姨有個十八歲的侄子嗎?”許諾問道。

呂氏點點頭,道“他名昭,是錢家這一輩第十位郎君,也是黃妃最疼愛的玄孫。他出生在杭州,但自黃妃離世後,便住在汴京,聽你二十一姨說這孩子有兩年沒回杭州了。”

“娘,他什麽模樣,您知道嗎?”許諾問道。

“六娘,咱們不是在孫太妃生辰上見過他嗎,你二十一姨還說他身板硬了呢……”

許諾整個人突然僵住,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。

此刻,她才意識到自己見過這個錢昭。

腦中出現錢昭的面孔,和今早在側門看到的那張側臉一模一樣。

怪不的她總覺得那個男子看著眼熟。

原來是錢昭,竟然是錢昭!

他竟騙春棠說他是自己的小廝!

許諾心不在焉地和呂氏一起用了晚膳,回茗槿閣後什麽話也沒說,倒頭就睡了。

第二日,便去國公府尋二十一娘,說來賞雪梅。

二十一娘有客人要招待,安排了身邊的婢女陪著許諾。

許諾一邊賞梅,一邊向婢女打探國公府的情況,待推算出錢昭的住處後,便說“我們再去那邊逛逛吧。”

她的臉被凍得通紅,雙手在嘴邊呵氣,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。

“許六娘子,再往那邊走,就是前院了,咱們不方便過去。”婢女恭敬地說道。

上次許諾在棋盤上贏二十一娘時婢女就在現場,故此對許諾比對其他娘子的尊敬更多了些恭敬。

“我就在外面走走,又不去屋裏,怕什麽。而且這會正冷著呢,沒多少人在。”許諾挑挑眉,繼續向前走。

婢女站在原地糾結了片刻,看許諾越走越遠,她跺了跺腳提著裙子快步跟上去。

很快,他們到了錢昭的住處附近。

在那裏,許諾看到幾個年輕人坐在一處煮酒,談笑甚歡,為首的便是錢昭。一身華服襯得他極為尊貴,與她昨日看到的黑衣男子是相同的相貌,氣質上卻有些不同。

昨日見到的他,很平和,就像是個最普通的男子。而今日,他舉手投足見,盡顯貴氣。

許諾的雙目冒著怒火,恨不得上前去給他兩拳。

就在她還要往前走時,婢女急忙道“許六娘子,前院都住著府裏的郎君,您不能再往前走了。”婢女也看到了錢昭幾人,若被郎君們發現她帶著女客人來到這裏,打擾到他們談事,免不了要挨一頓罵,還得連累到夫人。

許諾見婢女一臉為難,又盯了錢昭片刻,才對婢女說“好,我們回去”。

從國公府出來後,許諾一直黑著臉,晚膳也未去呂氏那邊。

她並未將在國公府見到的事情告訴春棠,春棠卻在服侍她洗漱後,跪坐在榻前,垂著眼問“娘子,他是有妻室了嗎?您別為我生氣,我不會難過,也不會再去見她,就當我做了一回蠢事,您罰我吧。”

說完話,眼淚從眼眶直接落到地上。

看著地上濕濕的印記,許諾心中堵得厲害。

她一把抱住春棠,說“我會給你找個比他好千倍的男兒的。”

關於錢昭,她不知該如何開口與春棠說。

若錢昭真是小廝,也真的已有妻室,春棠若想嫁給他,她可以去做惡人用些手段逼著錢昭和妻子和離,再迎娶春棠。

可真實的情況是,錢昭與春棠的身份完全不相稱。

錢昭雖然不是孫太妃的玄孫,卻是黃妃最疼愛的玄孫。

當年錢弘俶為黃妃而建了雷峰塔,足矣說明她對錢弘俶的重要性,以及她在錢家的地位。

她的子嗣同樣在錢家有著很重的地位。

這是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。

以春棠如今的身份,連給錢昭做妾的資格也沒有,而她也絕不會允許春棠給人做妾。

無論錢昭是以什麽目的接觸春棠,又是因什麽理由對春棠隱瞞他的身份,除非他願意放棄錢家子嗣這個身份、離開錢家,否則他們二人之間,半點可能性也無。

幾日後,錢昭按約在春棠常去的鋪子等她,沒等到春棠,卻迎來了許諾。

錢昭認識許諾,看著迎面而來的許諾,他拱手道“許六娘子。”

“錢家表哥,你這麽叫可就見外了。”許諾笑著停在錢昭身前兩步的距離,半蹲行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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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7 質問

“不是怕你記不得我了嗎?怎麽來這裏了?”錢昭訕訕笑道,向後退了一步。

看著面前主仆二人的目光,他心中暗道不妙。

七月跟在許諾身後,一雙眼瞪得極大,死死盯住錢昭的臉,好似要將他的臉看穿。

直到錢昭看向她,她不情不願地才移開目光。

“我自然是來找表哥你的,卻不知你是為何會在這種地方?”許諾笑著問道,伸手指了指進進出出的人,這些人不是婢女便是小廝。

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賣布匹的鋪子。

許諾在汴京的鋪子,掌櫃們每月初五會將賬本送到這裏,外地的營生,初十時會將賬本送來。

春棠負責在這兩日的晚膳前將賬本取走。

這種鋪子,絕不是錢昭該來的地方。

看到許諾笑裏藏刀,錢昭便知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他與春棠的事情,心中有些不悅,更不願低頭承認他來此處的目的,只道“我來這裏做什麽,還輪不到你許六娘來管。”

“錢家表哥說得對,可我的婢女,我卻是管的了的,前幾日已經叫人賞了她二十大板,聽聞今日能站起來了,看來回去又得辛苦嬤嬤們。”許諾撥了撥耳邊的碎發,說得極為隨意,好似在說來時在路邊看到一個賣餛飩的攤子。

錢昭皺起眉頭,上前一大步,彎腰盯住許諾,問“你,對她做了什麽?”

“我自然是做了一個主子該做的事情,倒是錢家表哥,你做了什麽?”

許諾目光中帶著譏諷與不屑。

錢昭難堪地移開目光,不回答她。

“不如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,仔細說說你都做了哪些事。”許諾說道,不等錢昭回答,轉身出去,只留給他一個背影。

錢昭面上露著不耐煩,追出去指著許諾的背影喊“你放了她,我自會照顧好她。”

許諾扭頭快速問道“你會娶她?”

她嗤笑一聲,進了旁邊的酒樓。

錢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許六娘在說什麽胡話,春棠是個婢女,他怎麽可能娶她!當然,他雖然不娶她,但也會照顧她一輩子的。

錢昭沒有跟上來,許諾並不著急,找了個安靜的包廂,點了茶湯。她站在窗邊,手臂搭在窗沿上,食指有節奏地敲著,似乎在等著什麽。

不一會,外面傳來打鬧聲。

許諾探出頭往外瞧,只見錢昭正在與兩個人打鬥,一個人瘦,另一人則壯一些。

三人都未使兵器,錢昭手肘推向瘦子的胸膛時,另一人一記狠辣的橫掃腿正中他後腰,他急忙收力用手去抓此人的腳腕,不料瘦子直接使出鎖喉功,將他遏制。

錢昭眉頭緊鎖,快無法呼吸時,彈腿踢向瘦子的下體。

“嗷!媽蛋!”

一聲嗷叫,瘦子放開錢昭向後退去,錢昭當即掄拳向他打去,瘦子被打的幾愈摔倒。

錢昭拳頭還未收回,便被另一人抓著手臂狠狠摔在地上……

寡不敵眾,錢昭很快就拜了下風,被二人扭著胳膊押進了許諾所在的酒樓。

他一路掙紮,想了許多逃脫的辦法,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許諾,他大吼了一聲“許六娘,你怎麽敢!”

你怎麽敢找人打我!

怎麽敢綁我!

剛才突然冒出兩個男子圍攻他,他一邊打一邊在想最近得罪了誰。此刻看到許諾十分愜意地在這裏等著他,一切昭然若揭。

許諾點點頭,二人放開錢昭,一把將他推進包廂。

錢昭沒防備,踉蹌了兩步才站穩,回頭準備呵斥,卻發現早已不見那二人的身影。

“區區兩個護衛都打不過,怪不得去不了戰場。”許諾毫不留情,直戳錢昭的最痛處。

去年今年,錢昭連著兩年請命隨軍,都被拒絕了。

汴京流傳的說法是錢家四太爺認為錢昭武功學的不紮實,所以留在家中繼續修煉。

許諾剛才看了錢昭在被圍攻時做出的反擊,他反應足夠快,力道也夠大,只是並不精於置人於死地。但看得出他並不是武藝不精,想來是錢家有人怕他受傷,才一直留著他,不讓他隨軍。

錢昭雙拳緊握,露出的半截手臂上,青筋浮現。

許諾見他動了真怒,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,喊七月道“將我的湯婆子拿進來,這裏怪冷的。”

易怒、打鬥時只懂得遏制,卻不知直擊死穴,這樣的人,確實不適合上戰場。

而肖遠,擅長偽裝情緒,即使面對恨透了的敵人,也能笑臉相迎。而且,在他打鬥時,每一招都是為了取對方的命,從不做多餘的動作。因此,肖遠這樣的人,才會既適合做殺手、也適合隨軍征戰。

七月拿了湯婆子進來,許諾一手將其抱在懷裏,一手端起茶盞,熱茶灌下去,整個人熱乎起來,面上露出滿足的表情。

“你哪裏來的這些人?”錢昭見許諾不再理他,便直接坐到她對面,怒氣未消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服氣。

剛才和他交手的二人,顯然不是普通府宅護院的水平,而許谷誠是文官,家中更不該有這種身手的護院。

許諾笑笑,說“我說的什麽,你都不會信,不如說說春棠的事情。”

錢昭面上表情五味雜陳,看了眼許諾,又看著眼前還有一絲熱氣的茶水,嘆了一口氣,道“請你不要再懲罰她,都是我的錯。”

見他語氣緩和了下來,許諾嘴角勾出一個弧度,說“錢家表哥,您能做錯什麽事啊,尋花問柳本就是你們常做的事兒,就是我那婢子有眼不識泰山,如今被罰,是她自己做錯事,是她活該。不過,她到底是為你挨打的,我只問你一句,為什麽向她隱瞞你的身份。”

“她不是那種人,都是我的錯。”錢昭沒想到許諾問這個,將茶湯倒入口中,從頭說起。

“最初,是七哥說府裏來了個極擅女工的婢子,相貌標準,還是個雛兒,要帶我去瞧瞧。我本不願去,可他說是你姨母特地從許府借過來的,是個標準的江南女子,身段極好,我便跟著他去瞧了。”

“然後呢?”

許諾表面上十分冷靜,心中的火氣已經足以燒掉這整座樓。她用了極大的耐力,才沒將茶水潑到錢昭臉上。未完待續。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。

248 行為邏輯

包廂內安靜地只剩下二人的呼吸。

錢昭直視著小他五歲的許諾,喉結動了動,強壓下心底升起的緊張。

他如今坐在這裏,只是因為他有良好的教養,許六娘不過是個侍郎府的小娘子,不足以懼。

他起身關窗,看到街上人來人往,深吸一口氣,再慢慢吐出。

呼出的氣在空氣中結成一團白色。

今年的冬日可真冷。

坐回位置時,錢昭面上的怒意已全然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。

他道“七哥與我第一次尋春棠時,她正坐在亭子裏陪著叔母飲茶。那日,她穿著一身白衣白裙,一顰一笑,瞬間就映在了我的心裏。她與我平日見到的娘子不同,不會像那些人一樣,看錢家人時眼裏放著那種光,她的目光平靜極了。可是我知道我們身份的差距,不想去打擾她。”

“幾日後,我卻發現,七哥他們預謀對她不軌,我出面阻止。沒料到,他竟然說如果他霸占了這個婢子的身子,便能多納一個妾,是一舉兩得的好事,不準我插手。”

許諾擡手放在眉骨處,擋住目光中流露出的厭惡。

“眼看阻止不了七哥,我便提議與他打賭,七哥以錢家郎君的身份去試探春棠,而我假扮成普通的小廝,看誰能先得到她的芳心,春棠若選了我,那七哥不能再去占她的身子,若選了他,那麽他做任何事我都不會阻止。七哥好賭,聽我這麽說,立刻來了興致,很快就答應了。”

說到此處,錢昭面上露出幾分得意,顯然是認為,正是他的此番舉動,才救了春棠。

而許諾卻氣得要拍桌子,萬一錢昭失敗了,春棠就會落入錢七郎手中,錢昭是用春棠的清白打賭!他分明樂在其中,卻非表現出一副他欣賞春棠,才煞費苦心地為她出了這個主意。

許諾覺得心底醞著一股怒氣,不將錢昭打個落花流水,這口氣就咽不下去。

她壓低聲音問“所以呢?”

錢昭全然沒有察覺到許諾情緒的變化,得意地說“我幾番裝扮成小廝去尋她,找機會與她說話,用深邃而欣賞的目光看向她,她的臉紅得如傍晚的朝霞,卻礙著面子不敢與我交談,只敢遠遠地看著我。至於我七哥,乘著叔母不在時多次去尋她,和她說了一些露骨的話……”

錢昭沒有說完,七月沖進來,大聲問“你們對她做了什麽!”

錢昭被突然沖進來的七月嚇了一跳,正準備呵斥,卻看到許諾正盯著他,嘴邊的話生生咽了下去。

咽下去後又後悔,不過是一個婢女,他罵了也就罵了,為什麽要畏懼許六娘的眼神。

許諾見七月紅著眼,安撫道“不要擔心,你在外面守著就好,不用進來。”

七月明白自己越界了,可想到面前的人戲弄春棠,心中就不甘,一雙眼卻盯著錢昭不放,許諾第二次提醒她時,才局促地出去。

錢昭笑笑,繼續說“春棠並沒有理會七哥,反而將此事告訴了叔母,叔母大怒,極嚴厲地批評了他,沒幾日,他的母親也被孫太妃罰抄《女戒》。”幸災樂禍的神情在他眼中一閃而過。

許諾聽後,推測錢七郎想霸占春棠的身子,是因為他母親劉氏,可春棠不過是個婢女,又怎會惹到錢七郎的母親?

她知道春棠的性格,如果不是受了欺負,是不會向二十一姨匯報的。

想必是錢七郎做了出格的事情,才逼得春棠這樣做。

真不知她受了怎樣的委屈。

許諾想到春棠孤身一人在國公府,受著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裏咽的委屈,就不斷地責怪自己,當初就不該讓春棠去國公府。

“你可知其中緣由?”她問道。

錢昭搖頭,饒有興致地繼續說道“春棠離開國公府後,我卻總是想起她,幾番在夢中夢到她,似乎對她念念不忘。直到有一天,碰巧在街上遇到了她,那時她乘坐的馬車被撞壞了。我急忙和小廝換了衣裳,出現在她面前幫她處理此事,此後便一直以小廝的身份與她接觸,越發發現她的好,認定了她。”話畢摸了摸鼻子。

許諾冷笑一聲,問“所以,你隱瞞自己身份的原因是什麽?”

錢昭神情一僵,說“我怕她知道我的身份後不再理我,才這樣做,但我會慢慢告訴她的,不會欺騙她。”

“我知道了,請你不要再與我的婢女再有任何聯系。”許諾留下這句後起身離開。

許諾是特警出身,觀察人說話時的神態及動作便能判斷出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。

她很清楚錢昭不會將所有事實都告訴她,剛才他的話,一多半是真,也有些關鍵的情況是編造的。

他如今對春棠的殷勤,所謂的認定了她,多半是一個大戶貴族的郎君對待一件未見過的事物時的新奇,不知他這股勁過後,又會怎樣做。

恐怕是將玩物遺棄,任其自生自滅。

他說會照顧春棠一輩子,在許諾聽來,這種話,比他說自己能當將軍更不可信。

七月緊跟著許諾出來,回去的路上鼻涕眼淚哭了一臉,央求許諾為春棠討回公道。

許諾說“你不必為此事擔心,我不會讓春棠吃虧,反而是你,回茗槿閣後可別哭鼻子了。剛才在酒樓聽到事情,半個字都不許告訴春棠。就讓春棠以為那個阿來是個有妻氏的小廝吧,不要增加她的煩惱。”

回去後,許諾躺在榻上思索錢昭告訴她的信息,推理他的行為邏輯。

有幾個地方怎麽想也想不通。

錢七郎的母親劉氏為何會針對春棠?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兒子奪走春棠的清白,實在不符合人的行為邏輯。

劉氏若對春棠有意見,想加害春棠,保險的做法是讓與她關聯少的人做此事,而不是以答應兒子能再納一房妾氏為條件,讓錢七郎冒險去做這種會被族裏懲罰的事情。

恐怕劉氏的此舉的目的不是春棠。

許諾沒有去找可能會清楚緣由的呂二十一娘,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,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她在查此事。

她安排了手下的密探去查,僅僅一夜,便知了緣由。

錢七郎想著霸占春棠身子的事情,的確是劉氏安排的。

劉氏做此事的原因,卻是與呂氏有關。未完待續。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。

249 鏡中花

二十年前許谷誠中了二甲進士第三名。

名滿京城。

作為一個來自江南的年輕郎君,許谷誠身上有種特殊的氣質,望之儼然,即之也溫。

他有一副好皮囊,又擅點茶作畫,待人也仗義。很快,汴京城一半的娘子都對他芳心暗許。

錢七郎的母親劉氏也是其中之一,甚至為了看許谷誠一眼無懼被罰,而逃掉族學的課。

那段時日,劉氏的心從來不在自己身上。

即使能在宴席上和許谷誠點頭打招呼,也足以讓她開心一整晚。對她來說,那是一段既歡快又痛苦的日子。

可是,許谷誠的目光始終在呂氏身上,其他娘子看出許谷誠對呂氏的心意,便不再如最初那般熱枕,只是單純地欣賞他的容貌。可劉氏卻視而不見,依舊滿心歡喜地喜歡著許谷誠。

直到聽到他與呂氏定親的消息,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夢中花水中月,一切都是她的臆想。

雖然汴京娘子性情開放,但大多數人骨子裏還是傳統而保守的。劉氏心灰意冷,沒有去向許谷誠表明自己的心意,而是聽從家中的安排,很快嫁到國公府。

新婚第二個月,她便懷了孕,頭胎就生了一位郎君,也就是錢七郎,慢慢地她在錢家站穩了腳,日子過得也算愜意。

沒想到,幾年後呂二十一娘也嫁入國公府,那樣橫沖直撞的性格竟然得了孫太妃的喜愛和器重,更是在兩年前成了國公府的主母,掌管著整個後院。

劉氏兩番被呂家的娘子比了下去,心中一直有怨氣,多次給呂二十一娘使絆子,卻都被呂二十一娘化解,未傷到她分毫。

一次次的挫敗,讓劉氏的怨念愈加深重,時時刻刻等著可以反擊的機遇。

故此,幾個月前,聽聞許家的婢女來了國公府,劉氏便想著要真正地給呂氏一些顏色。

……

通過密探的匯報,許諾還得知當初是錢昭安排了人撞壞春棠乘坐的馬車,才制造出偶遇的情景,讓春棠對他產生了信任。

許諾不知錢昭對春棠的感情有幾分真,但她很清楚,二人絕沒有任何可能。

故此,無論春棠如何傷心,許諾都要徹底斷了她的念想。

再三思量,最終還是認真地問了一遍春棠,問她在錢家時有沒有被欺負,春棠說錢七郎說的話語確實十分露骨,但並未作出逾越的舉動。

通過春棠的神情,許諾判斷她說的是實話,確認她的確沒有吃虧。

國公府已懲罰了錢七郎和他母親,許諾沒想著立刻就去找二人的麻煩。暫時壓住此事,免得討公道不成,反倒惹得一身騷。

不料,幾日後二十一娘身邊的婢女匆忙趕到許府,說春棠去了國公府,遇到了劉氏,劉氏當即就揪著春棠的胳膊罵了起來。

“我家夫人先去看情況,拖著時間,讓我來給六娘子您稟告一聲,讓您盡快將春棠姑娘帶走。”婢女著急地說道。

許諾腦袋嗡地一聲響,來不及說話,就跟著那婢女前往國公府。

她到時,周圍看熱鬧的人已被清走了些,但還有幾個二十一娘的妯娌在場。

許諾走近,便聽到“就知道你們呂家人不是好東西,勾搭了這個,又勾搭那個,看哪個男人好,就往上撲,我錢家的兒郎豈是你一個賤婢能高攀的?你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!”

劉氏破口大罵。

二十一娘毫不示弱,巧妙地將話頂回去。

許諾皺眉,二十一姨嫁到錢家,就是錢家的人,如今為了春棠和錢家人罵起來,定會給了旁人把柄。

雖然二十一娘讓她直接領著春棠走,可她不願將這些都丟給二十一娘一個人承擔,不假思索地上前去,道“這位錢夫人,不知您在罵哪家的婢子呢?這麽不要臉的婢女,真該扔出去亂棍打死。”

春棠被圍在人群中,嚇得不敢擡頭,突然聽到許諾的聲音,一臉淚水的地擡頭望過來,好似無助的小羊羔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。

許諾看到春棠的模樣,欲言又止,心疼極了。

劉氏見是許諾來了,哈哈大笑兩聲,說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,說的就是你們許府的!就是她,竟然還有臉面來國公府,想高攀我們!”伸手指著春棠。

“我別的不知,倒是知道我的婢女是在我允許的情況下,和一個錢家的小廝相好,如今聽來,那個小廝竟然是你們家的郎君?錢家的郎君何時混到這樣的地步,還要假扮成小廝才能獲取一個婢女的喜歡。”

許諾訕笑道。

劉氏被問得一楞,見旁邊的人都在偷笑,才意識到許諾是在拐著彎罵錢昭。錢昭雖然不是她的孩子,他的名聲也與她無關,可今日她是與他站在一條道上的,不能任由旁人罵他。

“你一個閨閣的娘子,管不住自己的婢子也就罷了,跑到我國公府嚷嚷鬧鬧,成何體統!”劉氏擺出長輩的架勢,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。

許諾聽後,笑得燦爛極了,道“一個國公府的郎君,這樣的身份,竟還要對人撒謊,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,真是太可笑了。”

春棠上前拉許諾的袖子,小聲道“娘子,我們回去吧。”她悔得腸子都青了。

她原本以為阿來有了妻,決定忘掉他,沒想到,竟然從七月口中得知,阿來是錢家的郎君錢十郎。

她不信,阿來竟然從頭到尾都在騙她,連身份都隱瞞著。

那麽,他說的那些話,還能有幾分真。

她不過是想來向他問個清楚,絕沒有知道了他的身份,而想纏著他的意思,卻不想鬧成這樣。

劉氏回答不出錢昭隱瞞身份的原因,扭頭瞪了一眼站在最外面的錢七郎、錢昭二人。

這個間隙,正好有人上來勸阻,劉氏順勢而下,一臉憤憤地離去。

錢七郎狠狠地看了許諾一眼,跟著他母親離去,只剩錢昭站在那裏,一臉憐惜地看著春棠,想上前安撫她卻礙於身份不敢妄為。

許諾看到他,目光中流露出嫌惡,頭也不回地帶著春棠離去。

回了許府,剛進茗槿閣,春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“娘子,求您找個人,把我嫁出去吧。”未完待續。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。

250 嚴懲

只一息功夫,春棠面上已掛滿淚水。

她想伸手去抓許諾的裙擺,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,神情哀痛不已。

今日鬧出這樣的事情,不但她自己成了旁人茶前飯後的笑料,更是連累了娘子,讓娘子的聲譽也受到玷汙,她這樣不清不白的人,已經不該留在娘子身邊了。

許諾沒有看她,而是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厲聲呵道“七月!”

東廂房的門緩緩打開,七月伸出一個腦袋,繼而快步走出來,她低著頭,不敢直視許諾。

許諾擡眼看著七月,目光冰冷,淡漠地沒有一絲溫度,比冬日的寒風更多一份凜冽。

“跪下!”

聲音不大,卻透著決然。

許諾留下這兩個字,轉身離開。

七月忍著淚水,跪在春棠身旁。

二人在寒冬中,一直跪到天色完全轉黑。

風越來越冷,吹在臉上如同刀割。

“七月,是我連累了你。”春棠嘴唇發裂,整個人止不住地晃動,隨時都會摔倒。

七月搖搖頭,一直憋在眼眶裏的淚水滑下,顫抖著嘴唇說“春棠姐姐,都怪我,娘子不讓我告訴你,我卻沒忍住,害得你被人罵,被……”

七月內疚極了,也怕極了。

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,原本春棠和錢家十郎君的事,只有幾個人知道,二人不再見面便可以當做什麽也沒發生,這件事就這樣翻過去。

如今卻在國公府鬧開了,人盡皆知,春棠的名聲,甚至清白也都隨著今日的事情給毀盡了。

都怪她,都怪她多嘴!

跪的越久,七月想的越明白,越能理解許諾發火的緣由,也越氣自己將錢昭的真實身份告訴春棠。

春棠同樣內疚,七月知道她還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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